站在306室的门口，我抬手去按门铃，响了几声依然没人开门，孙安看没人开门，连忙问我：“你不会是记错了吧？要不你再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们吧。”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娟子电话，面前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的头从门缝里挤出来，他扯着嗓门问：“找谁呀？”我连忙攥紧手机对他笑了笑说：“你好叔叔，请问这里是蔡丽娟的家吗？”男人把门又略微的打开一点，然后瞪了我一眼问：“你是谁？”我刚想解释，突然听到房间里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也匆忙探着头向房间里看，正在这时，娟子猛的推开男人手中的门，冲到我的面前，哭着说：“易辰，你快带我走呀。”我刚想用手去搂住娟子，这时候房间里的男人，一只大手把娟子从我身上拉了回去，我楞了一下，想上前去拉娟子的手，可是男人可能是用力过猛，娟子被甩到房间里，倒在了地上，男人没顾娟子的哭声，伸手要去关门，我连忙一只脚伸在门缝中，孙安见状，他也匆忙上前把门向外拉，男人瞪了我一眼说：“你们是不是想找死？”我也瞪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娟子？”男人的手一直抠在门上：“我是她父亲，我有权利，管你什么事，你要识相点，抓紧给我滚犊子，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也毫不示弱的说：“走可以，我要带娟子走。”男人的表情依然很僵硬：“你算什么东西？你要带她走？”我的手死死的拉着门：“你说我算什么东西？你想怎样吧？”男人刚想开口，孙安猛的一使劲，门被拉开了，我急忙跑进房间把娟子从地上扶起来，男人一看我跑到了房子里，他连忙回过身，推了我一下，我本来正在扶着娟子，没想他用力过大，一下撞在了旁边的墙上，顿时感觉头脑晕晕，这时孙安也跟着进了房间，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又踢了我几脚，娟子一看男人此举，她哭着大声叫道：“你不要这么残忍好吗？这不关他的事，你到底要我怎样，我答应你好了吧，你不要……”孙安一只胳膊拦住男人说：“你为什么打人？流血了你看到没？”男人一看孙安过来阻拦他，他抬起手就要打孙安，孙安一个转身把男人的手攥的紧紧的说：“你最好不要冲动，要是我朋友出了什么事，我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人一听孙安竟然恐吓自己，他连忙把手从孙安的掌心挣脱出来，转脸过去要拿凳子，娟子一看形式不妙，连忙抱住男人的腿哭着说：“爸爸，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打人了，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了吧。”这时候我感觉头有点疼，但是已经有了知觉，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只手捂着正流血的后脑勺说：“叔叔，我暂且叫你一声叔叔，如果你继续这么冲动，我想结果对大家都不好，如果你认为事情还有的商量，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我说着话，努力的向他迈进了一步，男人似乎也冷静了一些，他转过脸来对我笑着说：“冲动？我和你冲动什么？你让我和你们商量什么？”我走到他跟前，慢慢蹲下来，把趴在地上抱着他腿的娟子扶正身子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让娟子做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男人把腿从娟子的怀中抽出来，慢慢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冷笑着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答应我？你有钱吗？”我努力把娟子扶着站起来说：“钱？……好，你说吧，多少钱？要怎样？”男人刚想开口，娟子的哭声依然没停止：“爸，你为什么这么看重钱？我和小勇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和她复婚？”男人没等娟子把话说完骂道：“你住嘴，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说……昨天小勇在电话都和我说了……”我一听他这么说，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一点事情，娟子的声音也抬的老高：“小勇自己就是那样人，我做什么好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男人突然站起来把烟扔在地上，凶巴巴的指着我说：“怎么？难道你要嫁给这小子吗？”娟子连忙站到我的前面说：“我嫁给谁是我的事情，无论嫁给谁，我都不会和小勇复婚的。”男人几个快步走过来又想打娟子，我一手把娟子拉到我的背后，男人的手在我脸的上方停了下来。我没等男人开口便说：“你为什么要逼她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男人把手慢慢的缩回去说：“这是我的事情，难道你会娶她吗？”我一时间也没细想，开口就答：“我会！”话没落地，男人楞住了，娟子也傻傻的看着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男人笑了笑说：“你会？你有钱吗？有车吗？有房子吗？”我眨眨眼睛说：“只要我能给她幸福就行了，你说吧，多少钱？”男人想也没想的说：“至少5万元聘礼，你有吗？我看你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孩子，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也笑了笑：“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给了你5万块钱，我现在就可以把娟子带走？”男人呵呵的笑了几声说：“你当我卖女儿呢？我是在嫁女儿，你不是要娶她吗？明天就去登记结婚，你别以为我是看上这点钱，我是希望女儿以后能幸福。”我没想这男人这会还这么的恬不知耻，我看了娟子一眼，娟子对着男人说：“你这和把我卖了有什么区别？上次就是你让我结婚，现在……是的，你不是希望我幸福吗？我愿意这样跟着他，我不想结婚。”男人突然又凶起来说：“不行，我要对你负责，如果你愿意嫁给他，明天就去登记……”娟子刚想辩解，我看着娟子柔弱的样子，又瞪了一眼男人：“好！我答应你！”男人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他依然不相信的问我：“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决定了，明天10点把户口本带来，我带你们去民政部登记……对了，别忘记把聘礼带上……”说完话，男人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没等我回过神，男人又说了一遍：“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如果明天见不到你们，你们就不要怪我……”我看着男人已经变了形的表情，又看了看娟子无奈的似乎乞求的眼睛，只得慢慢的走向了门口……娟子急忙追了上来，男人狠命的挡住了娟子：“你回房间去……”然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我和孙安下楼，在小区里停留了一会，感觉刚才的事情象是做了一场梦，孙安问我：“你是真的要娶她吗？”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眼递给他说：“哎……我都不知道怎么事情会这样的，可是现在既然答应了他……”孙安点上烟又问我：“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过？”我猛的吸了一口烟说：“其实……算了，现在还是想办法吧……对了，我还要请你帮忙呢……”孙安吐了一口烟说：“我知道，一定是钱对吗？没问题，我等会给你取……”我很感激的看着孙安说：“这样吧，你借我3万块，我自己还有点钱，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户口本在老家，没办法去登记啊。”孙安想了想说：“这个嘛，我就没办法帮你了，要不你给老家里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加个急寄过来？”我皱皱眉头说：“加急？加急也不能这么快呀，这可是要等到明天10点呀，要不……”孙安楞了一下问我：“要不什么？”我想了想说：“你看现在几点了？有没有晚上飞往老家的飞机？我回家取……”孙安简直不相信我的话：“你说什么？现在下午3点多了，你疯了呀？现在回老家？”我不管孙安的劝阻又问一遍：“飞机场在什么地方？你现在带我去，我现在回家……”孙安本想说点什么，我又补充了一句：“孙安，你记得，我答应别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虽然我没想过现在要结婚，但是我不想看到娟子……好了，我们现在去机场……”孙安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我拉上了出租车。
    赶到机场的已经快4点了，我连忙跑去买机票，服务员说最早的航班是第二天早上六点的，孙安急的问我怎么办？我突然想到去年从深圳回来时候的场景，那是董琴在送我，也是早上的航班，我不知道为什么飞机一般晚上都没有航班，是不是害怕晚上找不到目的地？孙安又急着问了我一遍怎么办？我急忙掏出手机给娟子打了个电话，娟子的声音依然有些低沉：“你现在在哪里？”我苦笑的解释：“你和你爸爸说，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户口本在老家，而现在飞机只有明天早上才有，所以我最早只有明天晚上能赶回来，你看……”娟子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易辰，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会等你回来的。”我刚想挂电话，娟子在电话里低声说道：“易辰，你自己小心点了……”
    事实上，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的决定，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夜晚和孙安在飞机场是怎么呆到的天亮，哈尔滨的冬天真的很冷，我想这似乎是我这一辈子以来最煎熬的一个夜晚，虽然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虽然脑子里一遍遍的祈祷着安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天亮的时候，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心不安。
    早上飞机离开哈尔滨的时候，我告诉孙安，帮我过去看看娟子，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等我匆忙赶到家的时候，我的妈妈是既惊喜又惊讶，她惊喜我已经2年没有回家，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看看她，而她惊讶的应该是，我怎么会如此狼狈。我胡乱的吃了几口她特意为我做的饭，急忙催着要拿户口本，妈妈目瞪口呆的问我：“辰辰，你要户口本做什么？”我也没有力气解释，只是胡乱的编造说单位要用。我想母亲这一辈子都是相信我的，否则她不会毫无顾虑的把户口本交给我。
    本来我是要赶时间的，因为从老家到哈尔滨的飞机是下午3点多的，所以我必须立马返回去，我想母亲应该是看的出我的匆匆，也应该是知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在做，她并没有留我多呆几天，我只是从身上拿出了几百元钱让她和父亲买点营养品补补，我说等我今年国庆放假的时候，一定回来多陪陪她，母亲把我送到大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一直挂着泪水，当然我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从我离开家的那天开始，我就习惯了每次母亲不舍的眼神。
    可是母亲依然还是拉着我的手重复着自我记事的时候就整天唠叨没完没了的注意事项，其实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可是在母亲的心中，我可能永远都是孩子吧。
    我准备上车去机场的时候，母亲问我：“辰辰，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我没想到她会突然问我这个，难道……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我回来拿户口本是为了结婚。于是故意勉强的笑着说：“妈，你就别操心了，过两年再说吧。……”母亲依然不甘心的问我：“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爸年龄也大了……”我没等母亲把话说完，急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啦，你快回家吧，爸等会就下班了，你和爸说一声，就说我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母亲刚想开口要说什么，我早已钻进了车里……
    这一路，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其实母亲说的对，她一直催我结婚，说想要个孩子陪她，现在，爸爸去上班，家里就剩她自己了。很多时候我可能体会不到她那份孤独，但是我就算结婚也要让她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吧。可是现在……我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要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很想做一个平常人，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平常人，其实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很低……可是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久了，才发现就是那么一个很低很低的要求，却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结果，到最后平凡竟然会变成一种奢望……
    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可是等我赶到哈尔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