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房间没有灯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小静的生日，大厅的挂钟刚好敲响了，我抬头看了一下：11点整。我打开灯，公司在我眼前，我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走进来，我看了一下公司，整齐的办公桌，电脑随意的摆放在上面，还有一些乱放的纸张，椅子毫无规则的堆在办公桌下，小静的办公桌上还有她那可爱的茶杯……想笑，呵呵。其实小静是个挺不错的一个女孩，而我，下午竟然骗她说我弟弟离家出走来了西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说谎话，算不算说谎话驳得她的同情，其实小静平时很相信我，我很少说谎话，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今天晚上是第一次，突然想起在小静卧室的时候，小静的表情，忧虑，担心，甚至恐惧！我……丝丝心痛悠然而生，我走进来，坐在小静的办公的位置，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茉莉花香。我决定要给小静打个电话：“小静，是我。”“哥，你接到弟弟了吗？他没事了吧？”“哦……他……他……我把他送回去了！”“什么？送回去？这么晚怎么能送回去呢？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啊，虽然他是离家出走，但是毕竟大老远的跑到西安来，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又坐车回去啊……”“我……对啊，他回去了。”我没等小静说话：“你的生日宴会结束了吗？”小静似乎已经忘记刚刚正在和我说什么，所以接着我的话：“刚结束，他们都走了，对了，小军好象喝多了。欣然把他扶回去了……”“哦，好的，那我先挂了。”我匆忙挂了电话，我可再也不想听到，她在我耳边唠叨我这个哥哥一点不称职了，她说的对，弟弟大老远跑到西安来，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可能连夜又把他赶回去的，明显就是说慌，可是小静却还是一本正经的以为我说的是真话。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完全相信一个人的时，即便明明知道他说的不可能，一点逻辑都明天，你还是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想这一次，我真的要从心里向小静说声对不起了。希望她能原谅！

正在想着，大厅的门“咚咚”的被敲了几下，我去开门，小军和欣然闪了进来，我说闪进来，是因为小军一头栽进来，幸亏我眼疾手快，两手抱住了他，听他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些骂人的话：“TMD咖啡，你不够意思”“小段你不是人。”“小静你没把我当哥看……”欣然扶着，看上去要哭一样，我问欣然：“他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啊？”欣然低声的说：“谁知道他啊，在酒桌上和咖啡开玩笑开过火了。”“那快把他扶进去吧。我给他弄点热水洗一下。”就这样欣然跌跌撞撞把满嘴脏话的小军扶进了房间。小军一头倒在床上，嘴里还是不停的骂：“咖啡，你有种和老子单独喝，不要灌欣然。TMD……”我到洗手间给他端了一盆水，然后把毛巾放进盆里。欣然急忙过来接住说：“你去忙吧，我来照顾他就行了。谢谢你了。”我也就没有强求，因为他满屋子的酒味，我闻不惯这样的味道。我进我自己卧室去了，想起了欣然的最后一句话：“谢谢你了”。她为什么要谢谢我？难道我帮自己朋友一把还要谢谢吗？难道我给哥们端一盆水还要谢谢吗？难道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个需要用谢谢来打发的人了吗？‘谢谢’？多么让人感觉陌生和孤独的词。有时候可能我们需要这样的孤独，但是我们大多数时间，不需要这样这个词。我不明白为什么欣然要对我说谢谢？感觉很不平衡，凭什么她要感谢我，为什么而不是我感谢她照顾了我的兄弟？而是她感谢我照顾了她的男朋友？朋友和恋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区别吗？我承认恋人之间有责任，但是朋友也一样……难道不是吗？

我起身下楼，想问小段到底他们几个人晚上出了什么事情。刚到小段门口，就听见他老婆在‘教育’他：“谁叫你喝酒的？喝这么多？没见过酒啊。你今天晚上别和我们一起住，起来！自己到沙发上睡去。”哎，我是没勇气敲门进去，看来这男人结了婚自由是大大的交公了啊。我看小段基本上把自由都交给老婆掌管了。我到有点庆幸起来，还好我没结婚，虽然有燕子，但是燕子从来没有管过我这么多，最多就是温柔的告诉我：“老公，你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的。”或者：“老公，少喝点酒，喝酒伤身体的。”这样带有甜味的声音，听多少遍都不会厌烦。不过看到小段这样，我开始害怕婚姻了……

小军还在房间里唧唧呱呱的，欣然在低声的哄他。我躺在床上，脑子又开始乱了。现在每天晚上害怕躺在床上，老是失眠，脑子时不时的会浮现出一些杂乱的图象，以前都是燕子的影子，可最近，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几乎要把脑子撑炸，我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小小的脑子里到底还能容纳多少事情，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我遗忘……

星期一早上，何姐给我打了个电话：“你九点上班的时候到我们公司来，我在公司等着你，你把合同带上！”我恍然大悟，对，今天要去何姐公司做网站的，怎么忘记了。一看时间8点30了。匆忙起身，胡乱的洗刷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是上次去一个客户那，没谈成，所以把合同带回来了。

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何姐的公司，一路我都在催出租车司机快点了。何姐公司在高新开发区，是一个商用的写字间。大约有500平米大，我敲门，是一个女孩开的门：“您好先生，请问您找谁？”“你好，是何老板让我来的。”她引我进了一个接待室：“先生，你稍等，我去叫何总！”我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三次来何姐的公司，前两次是来参观，这次是来谈‘业务’。

“您好先生，何总请您到她的办公室去！”女孩又把我引到了一个写着“总经理室”的房间门口，她敲了一下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女孩很有礼貌把门推开，然后做了一个手势“先生您请进。”我径直走了进去，何姐看见我，然后起身伸手，我不自然的把手伸了出去，和何姐握了一下手，她指着身边的沙发说：“您请坐！”我被她这一个‘请’字差点，坐在地上，感觉很陌生，比我以前去其他公司谈业务还陌生，我坐下之后，何姐看了一眼那个女孩说：“小宋，把我昨天让你整理的资料拿来……”那女孩出去把门带上了。何姐笑了一下：“是不是不习惯啊。”我勉强的LIE了一下嘴低声的说：“有点。呵呵！”何姐说：“在公司做什么事情都要原则，特别是领导，不能在员工面前表现的很随便，你不要太拘束了。”我心想，这样我怎么能不拘束啊，在她面前好象一个犯错的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教训一般。不拘束都不行，除非我是有个不听话的学生。正想着，刚才的那个女孩敲门，然后重复了一下刚才的流程：敲门，请进，推门，然后走进来了。

这个被何姐唤做‘小宋’的女孩面无表情的把一叠文件双手呈在何姐面前：“何总，这是您要的文件。”何姐接过文件，眼睛盯着文件说：“小宋，你也坐，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公司的网站！”小宋嗯了一声，坐在我的旁边。

我的心象琴弦一样绷着，根本就没记住何姐是怎么交代的，只是一个劲的说：“好的！”“没问题。”“一定会做好的。”“……”何姐起身说：“我给你安排个座位，你和小宋坐在一起，对我们公司业务不了解的你可以问小宋。就这样我被何姐安排在和小宋坐在一起了，办公桌是标准的那种格档，每两个桌子一个格子，正好我和小宋面对面坐着……安排好之后，何姐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吓死我了。”小宋看了一下我的表情，偷偷的笑了笑说：“你怕我们何总啊！”我看看那个“总经理室”的门，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嘘，小心何总听见了。我们还是快开始弄网站吧。”小宋点点头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接叫我，我叫宋玉晴。”我说：“好的。”

一个上午都不知道弄了什么，本来我自己认为在同行里，无论是策划水平还是技术水平我都不比别人差，无论什么样的行业，只要我认真策划一下出个方案，客户99%都会满意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画了几个草图，设计好多套网站模版都感觉不顺眼，老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心。关闭保存然后再重新画。中午何姐走到我身后，我心砰砰的乱跳，鼠标也不听使唤的乱点着网页，何姐问我：“设计的怎样了。多久可以做完？”我急忙站起来说：“何总，我现在正在设计草图，根据资料估计，全部完工大约需要10天时间。不过我会尽快的……”何姐可能被我这突然的站起，吓了一跳，感觉到她想笑，但是她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不急，慢工出细活，但是也要讲究效率。”我点了点头，她刚转脸想离开，又马上转身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张卡递给我对面的小宋说：“小宋，你中午带X经理(指的是我)到食堂吃饭，这是我的饭卡，就用这张卡，你也一起用这张卡，我下午要去一趟北京，你把X经理照顾好，还有公司的事宜都安排好。我5天后回来！”小宋站起来接过卡说：“您放心吧，何总！”何姐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10分钟后出了办公室，锁上门，然后对我笑了笑，出了公司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