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饭店停电了，桌边围坐了我们5个人，加上小静。小军要了很多的酒，我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没人会再开玩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咖啡，俗话说：“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没人愿意去说这句话，也没人有这个勇气去说。至少我不会，也不敢，咖啡低着头，手握着酒杯，拿起来放下，重复了好几次，我想他也许不想再苦上加苦吧，我记不清楚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离席的时候，小区来电了。

咖啡说不想回去住，有点害怕，害怕一个人呆在那个他们曾经一起住的房间，他说他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都是寒寒的影子，我想咖啡这次应该是真的动了情吧。小军把咖啡拉回了公司，让他不要回去了。如果他愿意，以后再搬回来住，咖啡说：“这么久以来，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我已经很感动了，我想我在西安可能呆不下去了，我想离开一段时间。”“离开？”我有些惊讶，“离开，你去哪里？”咖啡猛吸了一口烟：“我想回老家去，正好我爸爸的煤矿现在没人帮忙，我回去看看。”我停顿了一下问他：“你想好了吗？真的愿意离开吗？”我喜欢用商量的口吻和身边的人说话，我喜欢问身边的人：“你确定吗？”我一直认为只要确定的事情就去做。咖啡抬起头，目光有些疲惫的说：“对不起大家了，我不能陪大家走到最后了，希望我们的公司以后能真正的发达，我下星期一就回去了……”他说完这话，我们几个人之间异常的冷静，没有一点惊讶，似乎就在等待着他说出来，其实没人知道他要走，但也许潜意识里已经预感到了，咖啡在西安不可能再长久呆了，对于他的离开，我们三个人没有挽留，我想也许离开这个城市，对咖啡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小静拎着早餐，站在星期一的门口，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她带上来的早餐了，虽然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吃早餐，可是每次都会自我拖延时间的找些没时间吃早餐的理由，燕子说这是自己在害自己，我努力的答应她，我一定按时吃早餐，但是挂了电话，一切又都是照旧，燕子说：“你不听我的话，就是不爱我。”我说：“爱你，不一定全要听你的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每次到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懒的下去，而你也总是在我不太饿的时候提醒我去吃饭。我想改变都很难。”燕子说：“以后我再也不提醒你了，我感觉提醒和不提醒对你来说都一样，结果都是没吃早餐，那我提醒不是多余的吗？”我辩解道：“话不能这么说，至少现在，如果我吃一次早餐，我感觉都是你给我做的，可以前我吃早餐完全是因为饿的不行了，爱不情愿的走下去。”燕子不做声。

咖啡就坐在我的对面，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是一边听着歌曲，一边摇头晃脑的，可现在，傻傻的盯着电脑看，手指10几分钟按一下鼠标，我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他眼睛里的湿润是泪水还是早上醒来打哈欠的懒水。我走到咖啡的背后，他正在看以前和寒寒在一起的照片，看上去真的很般配，也很幸福，我一直不相信咖啡会真心爱上一个人，但是这一次他如此的举动，让我彻底的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寒寒在的时候，我没见过他怎么去好好珍惜，可现在，寒寒走了，他开始去翻看以前俩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非要等一切都销声匿迹了再去狠命的回想，如果幸福必须用死亡来替换，那这样的幸福未免代价也太大了，如果是我，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幸福。

小军和小静去超市给咖啡买了一些路上吃的水果和饮料，小段的媳妇从家里拿了点红枣，说让咖啡好好补补！

晚上9点43分的火车，我们一起去送咖啡，天气出奇的晴朗，即便很少可以看到的星星，抬头仰望，也清晰可见，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北斗七星了，而这个夜晚的天空，七颗星星却是如此的闪亮。

我们没有送他进站台，他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拿完所有的东西，我们几个傻傻的站在候车室里，看着咖啡远去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兄弟！认识这么久了，一直都在一起，今天你终于离开了，我知道我们没有理由再把你留下，也不想把你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兄弟！你是男人，我相信以后的路你一定可以走好，我相信你回去之后一定可以把自己调节好！男人要拿的起，放的下。不要悲伤，我们几个人的祝福永远绕在你的身旁，请相信我们，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我们都是好兄弟！咖啡，一路走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4个人没有立即上公交车赶回来，而是步行走了很远，小段拿出了烟，一人给了我们一支，小静还是勉强的提醒我们：“你们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西安已经变化了很多，不再象我几年前来的时候那么的陈旧和没生机了。但是现在却如此的陌生，也许真的是因为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吧，这一次，一定要贪婪的把整个西安的夜晚欣赏个够。城墙上挂满了彩灯，随着城市的喧闹声，一闪一闪的，钟楼旁边的世纪金花广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版了，看上去如此的不协调，甚至有点陌生。延着西大街走，路的两旁新起了很多仿古的建筑，抬头看去，上面写着‘百盛’，我想可能又是什么商业街吧。

在一个小公园的石凳上坐下来，小静坐在我的身边，小军和小段坐在我们的背后，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许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故事吧。小静说：“振哥，你有多久没有见嫂子了。能给我们讲讲你和嫂子的事情吗？”我扭过头看了一下身边的这个丫头，仔细端详了半天。小静不好意思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说：“干嘛呀，看我，我又不是嫂子，你快给我们讲讲啦。”背后的小军转过脸说：“镜子，你问他，他也不会讲的，连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你嫂子的，不瞒你说，我一共就见过4-5次，现在我都不记的长什么样子。”小静把头从我的肩上移开说：“干嘛让你记的长什么样子，哥哥记的就行了，你还是把你的欣然记清楚吧。”我笑了笑说：“小军说的对，其实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也许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了吧。”小静问我：“那你不想她吗？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把她一个人放在武汉，你放心吗？为什么不把她叫到西安来和你一起工作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确，我很想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去看她，说不清楚对她放心不放心，但我好象没理由强逼她来西安和我一起工作，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和她的父母比起来，我并不是那么重要。也许我该好好的审视一下我和燕子的前途了……

小静还是执意的让我给她讲燕子，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一点心情去提我和燕子之间的事情。无论小静是怎么胡搅蛮缠。

公司只剩下，我，小军，小段，小静四个人了。我很感谢小静，这么久以来对公司的支持，自从进公司到现在快1年了，很少迟到，每天都会按时上班，正如我上面说的，时不时的还会给我们带点早餐。我们对她已经慢慢成了习惯。就象习惯那个叫浩子的男人经常下班之后来接她一样，我从没有去问小静到底和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虽然脑子经常会替小静担心些什么。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从没有在我的脑子里刻意的逗留很久，人本来就是这样，对一个事情，从讨厌到习惯，从喜欢到习惯，从熟悉到习惯，一切都会慢慢习惯起来，倘若再去打破这个习惯回到从前的话，又会觉得不习惯，即便不是，也需要一段返回的时间。我想，小静的生活中有浩子已经变成了小静的习惯。甚至变了我们大家的习惯。

我没有去劝小静把握一下分寸，因为我知道，在感情的问题上，别人说的再怎么理性，但只要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会感性起来。女人再怎么的理性都逃不过男人的花言巧语，就象星期五的早上小静开心的告诉我说，浩子要娶她一样。我不知道浩子是说了什么样的话，让小静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自然，如此的自信，似乎有非浩子不嫁的趋势。

我一个人去开元商城，在KFC门口遇到小静和浩子，小静挽着浩子的胳膊，看到我之后，小静没有立即的躲避，而是笑咪咪的走到我的跟前说：“哥，你买东西呢，这是吴浩。”我笑着和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这是我第三次见他，这一次，我细细的端详了他几分钟，男人留有一点胡须，象歌手小刚那样的脸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应该在出门之前喷洒了一点定型的什么水，看上去很精神，我不知道他有多大年龄，但无论从声音还是外表上判断，他都应该比小静至少大10岁以上。也许因为我也是一个男人，所以我弄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吸引了小静。也许是因为气质，也许是因为事业，也许仅仅就是因为小静对他的感觉。这个被小静称呼为浩子的男人，死死的攥着小静的手，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问小静，浩子哪里吸引了她，小静淡淡的笑了笑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自从上次我过生日，他送给我一块手表之后，我突然开始注意起来他。”小静说着把胳膊的衣袖向上捋了捋，一块很漂亮的手表套在小静的胳膊上，看上去的确很精致。小静说，手表里还有一颗小钻石，在市场上要好几千元呢。我想我已经没必要再去问她为什么了？我知道，如果当初我们几个人中任何一个送一份比较高档的礼物给她，也许今天她喜欢的人就不是浩子了。

女人有时候很奇怪，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多么贵重的礼物，只要对方真心对她好就行了。可同样一个人送她不同的礼物，她一定还是喜欢比较贵一点，比较漂亮一点的。我想这正是恋爱中的两个人和婚姻后的两人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