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江边有风，我们找了一个石凳背靠着背坐着，夜晚的长江很漂亮，水面上还有船在行驶，夜晚的船被灯光装饰的格外漂亮。江边也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情侣，我想如果在这个地方开个情侣酒吧人气一定很旺，燕子指了指对岸说：“我家就在对岸，你看到那个最亮的楼房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小区。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小区上的学，放学的时候总是会到江边玩，那时候真开心！”“那你一定很幸福！”燕子说：“是啊，从小，父母就给我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房子都让叔叔给我安排好了。其实我当年去西安上大学，是因为高考的前夕和父母吵架，所以赌气才考了西安的大学。本来父母对我一直就不放心，说很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地，不过还好，在西安认识了你们。我从没后悔过去西安读书，很难想象如果我留在武汉上大学，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看看水面说：“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了，我去西安也是意外，本来是考本地大学的，但总感觉在家门口上大学没有上大学的感觉，所以选择了西安，当初去西安，就是我一个人，没人送我，感觉特孤单。站了一夜的火车。到了西安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咖啡，还是他把引进的学校。要不我都找不到学校门口在哪里！”燕子转身坐正，然后躺在我的怀里。把头枕在我的腿上，我用手在她的头发上胡乱的梳理着，燕子问我：“老公，你说咖啡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有，寒寒怎么会突然得了白血病呢？”我想想说：“也许咖啡现在已经在家工作了吧，至于寒寒，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你知道咖啡的性格，属于那种感情不太专一的人，但是我发现自从认识了寒寒以后，他变了不少。只可惜……哎！”燕子的头在我的腿上转了一下，然后眼睛盯着我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我有点惊讶，急忙堵住她的嘴说：“不要乱说，我要你好好活着，不可能的事情。”燕子笑着说：“我说的是假设……”“没有假设，别在我面前瞎说！”燕子笑了笑说：“可是，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她双手抱住我的腿接着说：“如果你离开我了，我真的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我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了，赶紧拦住她的话：“我不可能离开你的。你放心，没你的允许我是不会离开的。”“可……”

燕子欲言又止的表现，让我感觉到她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我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你说吧。”燕子坐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老公，我知道我告诉你，你肯定会生气的。可是，我不想隐瞒你。”我的心突然加速的跳，真想很快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吧，我不生气，到底怎么了？”燕子迟疑了一会说：“我妈妈让我下个月结婚！”“什么？结婚？什么意思？”我感觉头有点晕！燕子没有看我接着说：“我妈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她同事的儿子，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从西安回来之后，我妈妈就把这个男孩介绍给我，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去见他，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我有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问他：“那结婚是？”“从西安回来之后我就见过那个男孩一次，还是我妈把他请到家里来的，他在武昌区政府上班，我妈妈非让我同意这桩婚姻。为这事情我还和她吵了几次架，可是爸爸回来之后也逼着我结婚！”“怎么会这样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逼婚的！”燕子又迟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小的时候我们家关系和他家关系特别好，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同学，是他们商量好，说以后我们结婚的，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就是小的时候在一起上过小学，再说我大学是在西安上的，都这么久没有联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是强忍着问她：“那个男孩怎么说？”“他，他什么也没说，他性格很内向，什么事情都听家里。”“你们家人怎么能这样啊，婚姻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安排的呢？”燕子想哭，但是没有哭，她继续说：“振，你留下好吗？只要你留下来，我就可以拒绝这桩婚姻了。”“我？可……”“你不愿意为我留下吗？求你好吗？”“燕子，不是我不愿意留下，你知道，我西安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呢？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啊，再说……我留下？你爸爸妈妈就同意你的想法了吗？”“是的，我告诉我爸爸妈妈，我有男朋友，可是他们不相信，他们总以为我是用这个借口来拒绝这桩婚姻。所以只要你留下来，他们知道我有男朋友，他们应该不会再阻止我的想法了。也不会再强迫我了。”“燕子，我真的……我都不知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你知道吗，我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快半年了，我现在都不想回家，一回家就听到他们催我结婚的声音，烦死了！”“燕子，你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我想你的爸爸妈妈不会不明事理的……”“哎，你不知道我妈妈的为人，她总感觉她的想法是对的。”“我……”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我总以为会和燕子顺利的走下去，我总以为会和燕子幸福的过完一辈子，可为什么，我总以为的事情总是遇到这样的挫折！

静静坐了一会，看看时间大约9点了。我说：“回去吧，我有点累了。”燕子转脸看了我一眼，很不情愿的站起来。回来的路上，燕子走在我的前面，我没有去拉她的手。看着燕子的背影，感觉燕子似乎马上要从我的身边溜走一样……

回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我突然有种不祥的征兆，难道是遭小偷了。燕子推门进去，我紧跟着，只听见燕子叫到：“妈，你怎么来了？”我顺着燕子的目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几个袋子。我有点不知所措，燕子拉着我的手走那女人走到那女人的面前说：“妈，他是我男朋友？”女人看了我一眼说：“坐吧！”我应了一声：“阿姨好。”女人笑了笑问燕子：“燕儿，吃了吗？你朋友什么时候来的？”燕子低着头小声的说：“我们在江边吃过了！”“江边？谁叫你去江边吃的？不知道那里不卫生吗？我不是和小区的食堂说好了吗？每天给你做好饭，你没去吃啊？”“妈，食堂的饭不好吃！我不喜欢！”燕子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不喜欢？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就什么啊？半夜和一个陌生男孩出去乱转！”燕子大叫了一声，站了起来：“妈，什么陌生人啊，他是我男朋友！”我坐在燕子身边一句话都没说，连抬头看她妈妈都不敢！突然听见她妈妈站起来的声音：“现在胆子不小了，敢和妈妈顶嘴了，坐下。谁允许你乱交男朋友的？不知道下个月19号自己就要结婚了吗？”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当面羞辱过，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很有礼貌的说：“阿姨，您说话可以尊重一下燕子和我吗？”她妈妈转脸看了我一眼说：“你以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尊重你？我为什么要尊重你？”我也不甘示弱：“我知道在你家我没有什么资格和你说话，但是作为燕子多年的朋友，就算是普通的同学，我感觉您处理什么事情，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燕子的感受，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您应该替您女儿的幸福想想……”“哟？你还敢教育我，我就说燕儿怎么最近心这么乱，原来是因为你的原因，你现在就给我离开。马上给我滚出房间……”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我现在就离开！”说着我转身去卧室拿包，燕子拉着我的手：“振，你别走！”然后对她妈说：“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朋友，他是特意从西安过来看我的。这么晚了，你让他去哪里？”她妈妈声音更大了：“怎么？没钱买票吗？我给报销路费，我很感谢你来看我女儿，现在马上从这个房间消失……”我甩开燕子的手，冲进卧室，把我的衣服胡乱的塞进了包里，转身出门。燕子哭着拉我的手：“振，你别走，你别走。”我迟疑了一下，这时候她妈妈过来一把拉住燕子的手说：“放开，不要和这些没素质的人在一起……”我转眼瞪了一眼那女人。开门离开！燕子也冲出门。我没有理会她，疯狂的跑到楼下，满脑子都是她妈妈嘲笑的声音，眼睛一下全湿润了，好想哭！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长这么大，在家里一直都很听话，我爸爸妈妈从来没打过骂过我，在学校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出色的学生，没想到在一个陌生城市，被一个陌生的女人，骂的连人都不如，我跑到一楼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脚，我没顾的上疼痛，直奔跑到小区的门口，燕子跟在后面！

在小区的门口，燕子抱住我的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这样，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振……你别走……”我满脑子的火，这一刻把所有的火都怪在了燕子的身上，我一把甩开她，由于用力过大，燕子倒在了地上，但是她又起身追了过来。我出了小区门，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示意司机去火车站。但是燕子拉着车门不放，司机不敢开车，我大声的对燕子说：“不要你管我，我不配和你在一起。你回去结你的婚去吧。”这时候她的妈妈也赶了过来，拉着燕子的手，狠狠的给了燕子一耳光，燕子松开了手。

车渐渐的离去了，隐约还能听到燕子的哭泣声……还有她妈妈的训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