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夜已深了，静坐，忽念。
    其实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要去想起豆豆，这个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女人，至少我已经忘记在我的生命里有多少个女人来来回回的穿梭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豆豆。
    初春的北京傍晚，还余带着冬天的凉风，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闲散在马路上，可能是工作的过度劳累，也可能是初来北京的陌生，这个城市让我有太多太多迷惘的东西了。
    豆豆，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就在我面前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在四处的询问什么，我把手中的烟头扔在了旁边的垃圾筒里，本想快步的从她身边消失，可是她却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拉住我的胳膊问：“先生，请问您……”我也急忙停住了脚步，顺着她手指地图上的某个文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自己就住在那个地方。

    乙--------------------------------------------
    我想认识一个人可能就是如此的简单吧，简短的几句询问的话语，一两句辩不清是非的语言，豆豆象我一样，也是一个人孤身来到北京，用她的话说，本以为大大都市可以有自己的一片栖身之地，哪知道来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问豆豆：“为什么不呆在原来的城市？”豆豆说：“也许是对那个城市太熟悉了吧，做任何事情已经没有了激情。”我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豆豆的观点。
    豆豆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房子住，然后就搬过来和我一起合租一个不到40平米的小房子，是的，北京的房租也很贵，就象我当时候来北京的时候一样，费了好大的劲，找了几个原来大学的同学，才帮我在这个阴窄的小巷子里找了间2室1厅的小房子。当然，我本也没有什么行李，离开原来的城市，卖掉了所有的家当，只提着一个半空的皮箱离开了那里，所以住在这么个还没有我原来一间卧室大的民房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可能再也没有了回头之时。
    当然，我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了这个环境，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一定在北京买套房子，一定要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第一次躺在地板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的时候，竟然会想起露露。是呀，露露最终选择离开我了。她说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她说她不应该属于那个城市，她说她想去深圳发展。我没有去挽留露露为我留下来，虽然我们在一起已经呆了3年多，我想很多的，所谓的爱情，是需要一定基础的，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上的，我想露露也许是对的，至少在她离开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才决定自己也该离开了。
    其实来北京，也是我的无奈之举，我不想自己被别人看的没有什么安全感，更不想自己老大不小的，却最终连原本以为属于自己的女人也飞去了南方。
    当然，豆豆提出来与我合租，愿意承担房租的一半，我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只是告诉她说，我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等半年后再说吧，豆豆执意要把钱给我，我笑着说，平时帮我洗洗衣服，偶尔做做饭，就当是给我交房租了。
    豆豆从箱子里拿出从老家带来的酱板鸭说：“这是我们湖南的特产，你尝尝，挺好吃的。”

    丙--------------------------------------------------
    当然，豆豆就住在我的隔壁，我给她配了一把钥匙，因为我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要有1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有时候下班回来会很晚，而豆豆刚来北京，所以暂时还没有工作。
    事实上，北京确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至少在工作上，比我原来少了很多很多的自由，但我唯一欣慰的是，下班回来，还有豆豆陪我说说话。
    豆豆比我小2岁，湖南湘潭人，她说自己从出生就没离开过湘潭，而这次离开湘潭是因为和父母吵架，她说父母总说她没用，大学毕业之后不出去工作，整天呆在家里上网，无所事事。豆豆说，事实上她并不是不想出去工作，只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原来谈的男朋友，突然离开她，让她一时想不开，就整天躲在家里。直到最后和父母吵了一架，这才匆忙要离开老家出来闯闯，哪知道来了北京竟然会这么难……豆豆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边一直挂着笑意，她说：“不过，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再回去的，至少在我没有混出个样子来，我是不会回老家的。”
    听豆豆说完这些，我突然感觉自己有时候是多么的可笑，自露露离开，我本以为我已经想通了，可是没想到，每每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想到那个从一开始就缠绵在我的身上，说着要爱我一生，说着以后给我生个孩子，说着以后一家三口去什么什么地方旅游。
    呵呵，现在想起这些，心里竟然会有一些厌烦，我不知道是厌烦这个女人以前的信誓旦旦，还是厌烦这个社会上太多的现实。
    是的，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能做的，应该就是努力再努力的向前看吧。

    戊--------------------------------------------------------
    我正在上班的时候，豆豆给我打来电话：“喂，什么时候下班？”我看了看四周正在忙的同事压低声音问：“还有1个多小时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豆豆依然笑着问我：“下班之后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我点点头说：“那好吧，等我下班就给你电话。”
    豆豆约我在离住处不远的一个火锅店吃火锅，她高兴的说：“今天有家公司通知我明天去上班。”我也不经意的露着笑容问她：“是吗？那太好了，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在什么地方？离住的地方远吗？什么待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口气的问了那么多的问题，豆豆惊讶的看着我，调皮的问：“喂，你不是吧，一下问我这么多？”其实我想我可能是习惯了豆豆每次从不叫我名字，只是一个劲的“喂”，似乎我好象永远都在电话这头一样。
    豆豆说那家公司离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大约有4、5站的路，主要是做心里咨询的，我又是惊讶的问她：“怎么？你以前学过心理学吗？”豆豆举起面前的啤酒天真的说：“我又不是医生，过去只是当个帮手，再说了，就算不会，不是可以学吗？来，为了我的新工作，干杯。”
    我也许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喝酒了。然而这个晚上我却不知道向自己的肚子里灌了多少的啤酒，直到最后昏昏沉沉的被豆豆扶回住处。
    豆豆把我搀扶到房间的时候，我竟然会无意识的抱住豆豆嘴里一直呼叫着“露露”。当然，我依然是无意识的感觉豆豆把我也抱的紧紧的，我听到她栖在我的耳边说：“你喝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快躺下吧。”我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就这样紧紧的把豆豆搂在怀里，然后倒在了我卧室的床上。
    半夜醒的时候，豆豆依然躺在我的身边，我想她一定也是喝多，要不怎么会比我睡的还熟，我轻身起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带上门坐在了小客厅的茶几旁边。

    己----------------------------------------------------------
    其实豆豆很优秀，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当然，我说这些都只能是我个人的感知，虽然在一起合租房子快一个月了，但是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晚上我下班后很短的1、2个小时，再多一点，就是她可能会煮一点粥，我们俩一起喝着粥，然后简略的说一下自己过去所呆的城市。
    我想，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吧，我没想过要走近豆豆的生活，更不想去扰乱她的生活，换句话说，我很想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永远永远的一辈子下去。
    豆豆醒来的时候，我依然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抽着烟，她揉揉眼睛问我：“几点了？你怎么醒了？”我按灭烟头笑了笑：“睡不着就起来了。你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豆豆立在我卧室的门口停顿很久说：“要不，我陪你做一会吧。我有点口渴了。”说着话她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坐到我的身边递一瓶给我说：“你也喝点了吧。”我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这应该是第一次，豆豆挨着我的身边坐的这么近，我问豆豆：“你后悔自己来了北京吗？”豆豆努力的摇摇头说：“不后悔，怎么？你后悔了吗？”我喝了一口水说：“我已经没有后悔的勇气了，我把以前所有的东西都卖了，甚至是那个城市所有的朋友我都丢了，我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回头。”豆豆似有开导的说：“当然，为什么要回头呢？既然选择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对了，一直都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原来的城市呢？”是，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想这个问题，我迟早要告诉豆豆的，即便她不问我，我一直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豆豆的时候，豆豆小声的问我：“你还在想那个露露对吗？昨天晚上我听你嘴里一直在叫她的名字，看的出来，你很爱她对吗？”爱？我应该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我连忙打断豆豆的话：“不，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勇气去爱她了，很多东西是没有永远的得到，却是有永远的失去，对于我失去的东西，我不言什么是爱。”“那你以后……”豆豆欲言又止。
    以后？我现在不就是在走以后的路吗？我问豆豆：“那你呢？是不是也在想着……”豆豆笑了：“是呀，以前经常会想，他为什么要突然就离我远去，也许出国对他来说是他的理想吧，我想我也不能自私到为了得到自己的所谓的爱情，而剥夺了别人追求理想的权利。”我疑惑的问豆豆：“你的意思是？他出国了？”豆豆干脆的回答我：“是，澳大利亚。说让我等5年。5年？呵呵，别说不爱他，就算是我爱，我也不会为此守侯5年的。”说完话，豆豆碰了一下呆若木鸡的我问：“怎么？是不是笑话我对爱情的不忠贞呀？”我连忙摇头。豆豆又接着说：“其实，那时候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快毕业的时候，我都以为我们俩会永远在一起，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背着我自己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说，让我等他5年，说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我转过身子问豆豆：“怎么？那你为什么不等他呢？”豆豆喝完最后的一口水说：“我不是没有等，是他没有给我等的权利，还没过半年，就发个邮件给我说他要结婚了，说什么他的姑姑在那边给他怎么怎么说了一个澳洲的女朋友，见鬼去吧……自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男人的誓言。”
    我无力的笑了笑：“呵呵，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所有幸福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幸福，而所有分手后的抱怨都是对方的原因吧。”
    豆豆也对我笑了笑说：“算了，都过去了，我们别说这些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本来以为来北京会……呵呵，现在不是还有你在吗？”

    庚----------------------------------------------------
    至于会不会和豆豆走到一起，我曾在脑海里胡乱的思考过，只是繁重的工作压力，很难让自己会有闲暇去多想这些事情。
    我想工作让彼此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吧，甚至是每次我10点多回到住处的时候，豆豆依然未归，我也很少会去计较她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一开始我们商约在前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
    我不知道自己是已经习惯了豆豆偶而跑到我的卧室借用一下电脑说查查资料，还是习惯了她偶尔每次下班回来给我带点零食，当突然我发现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才去细想，这个和我一起同住的女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给豆豆打电话：“豆豆。”电话里：“嗯。”“你还好吗？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豆豆笑嘻嘻的说：“我不是每天都回去吗？只是回去的时候你都休息了，怎么？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会过去给你盖被子吗？好了，快工作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
    给我盖被子？有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豆豆故意如此说，还是……
    为了验证她说的话，这天晚上，我一直没有休息，直到快11点的时候，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才立即匆忙的胡乱盖上被子，然后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半个小时后，我顺着光亮看着我卧室的门慢慢的被推开，然后看到豆豆蹑手蹑脚的走我的跟前，如她在电话里说的，她把被子轻轻的盖在我的身上，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当她刚想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坐起来抱住她。我想她一定是没想到我还没睡着，她竟然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就这样，她狠命在我的胸前敲打着说：“你想吓死我呀？真是的，你不会是故意等我回来，不相信我在电话里说每天晚上回来给你盖被子吧？”我笑了笑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抱着她说：“那我想每天晚上都有人给我盖被子怎么办？”豆豆假意挣脱说：“美的你，我是怕你半夜受凉了，才过来给你盖被子，你可不要乱想哟。”我没有去想豆豆这话是真是假，只是一个劲的把她盖在被子下，然后在她的脖子上狠命的呼吸。
    我想占有一个女人可能就是这样吧，我没想过用多少性爱的技巧来告诉床上这个赤裸的女人，其实我很优秀，我也没有在她身上180度的来回吻遍，只是瞬间很想做爱，而且是很想努力的进入她的身体。
    豆豆在我的身下无力的呻吟着，然后又狠命的勒住我的脖子，嘴里不知所云的说着什么，我想女人在做爱的时候是不是都在默念着什么，我不知道那是思念，是想念，是要，还是发泄。
    当然我也不明确，我为什么会无耻到很想占有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去打破彼此之间原来很单纯的一点点喜欢和在意？或者这就是失去前的前奏吧。

    辛------------------------------------------------------
    豆豆这个晚上一直躺在我的身边，她的胳膊一直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我低下头轻轻的吻干她眼角的一丝丝湿润，其实我脑子里依然能记得第一次和露露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候也许是因为冲动，也许是因为年轻，更或者是因为好奇，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很兴趣的和露露会在床上一个晚上要做好几次，每次都是很努力把一切都留在她的体内，我不懂得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去做爱，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不会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做所谓的男女之事，更会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去说什么永远之类的誓言，我想我可能已经不再相信什么了。
    可是这个晚上，我为什么要去占有豆豆，是冲动？是好奇？还是发泄？如果是冲动，我想我不该如此，如果是好奇，我想已经过了初恋的年龄，如果是发泄，我实在是亵渎了豆豆，该死的做爱，该死的性！
    豆豆的眼睛一直闭着，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她和我一样吧，曾经在书上看到，女人不会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爱，可是我和豆豆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会有爱吗？即便是有爱，那为什么会如此迅速的彼此融合？是不是爱的结果就是做爱？做爱以后呢？我一直弄不清楚，男人和女人之间，为什么要互相吸引，感觉，到底又是东西。
    我无法去承认自己到底爱不爱豆豆，但是我知道我很在乎她，至少在她每次回来很晚，或者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有事情要出去应酬一下，我都会去担心她的安全。但是这样担心应该是不够成我要去占有她的条件。就算是在乎，在乎又能如何？在乎就等于爱吗？爱就一定要去做吗？
    是，我不知道做爱在两人之间占有多少的成分，甚至是在当今社会，有多少人会把做爱还看成是隐私中的难言？或者是我对性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奢求，或者是我对所谓的爱情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信心。
    如果爱，为什么还要离开？

    壬----------------------------------------------------------
    当然，豆豆不应该在我的生命里停留太久的，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属于我，她有自己的事情，虽然很多次我们都会纠缠在一起，但是我们从没有去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我想爱，与说不说出来已经没有很大的关系了，也许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谈什么爱情了。
    某个周末，我和豆豆一起去广场散步，豆豆会很开心的拉着我的手说：“喂，要不我们也买个风筝放吧？”我点点头，和豆豆一起拉着风筝的线，看着它慢慢的飞起来，可能是我们不会放风筝，也可能是卖给我们风筝的那个老板太黑心，竟然让我们风筝还没飞几米高的时候，线就断了，豆豆嘴里抱怨着说：“一定的风太大了，要不我们从新换一个吧。”我立在原地不动，豆豆拉着我的胳膊问：“怎么了？看你好象突然不高兴？”我无奈的笑笑说：“没有的，其实放风筝可能需要技巧吧，也许是我们还不没有学会什么时候改放手，什么时候该收线，我想线断了，有时候不是风的问题……”
    豆豆没有去反驳我的话，她把风筝丢给了一个正在拣垃圾的妇人，我笑笑心想，这也许就是风筝的最后归宿吧。
    没有目标，没有目的，遇到了就飞一次，累了就休息，该去哪里，也许没有人知道吧。

    癸----------------------------------------------------------
    在北京呆了快1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忘记了，无论是露露，还是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的豆豆，其实人生可能注定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吧，遇到过多少人，又发生过多少事，总有一天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都会忘记。
    我想露露现在应该是在深圳过的很好，而豆豆借口说要去另一个城市出差很久，所以暂时不在这个地方住了。
    是，我没有去挽留她，如豆豆说的，我不能为了自己想得到的，就去耽误了别人的前程，豆豆走的时候，我在上班，她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了，只带走了一个箱子，我在电话这边点点头，让她一路走好。
    是，我没有必要去挽留她，正如她当初遇到我的时候匆匆，所以离开注定也是匆匆，正如她当初遇到我的时候只有一个箱子，走的时候，注定也带不走什么。
    晚上我依然10点回到房间，这个房间就象我一开始来北京一样的空荡，茶几上放着豆豆留下的钥匙，钥匙上多了一条红色的绳子。我想这可能就是豆豆最后留给我的东西吧。
    北京的夜晚，空气依然有些冰冷，记得或者忘记了当初我来北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天气，我那时只感觉心灰意冷。可是现在，我除了感觉周围很空荡，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
    我想我该离开了，至少离开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
    雨楠 – 2008-4-1 愚人节 – 草 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