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西安的HM街在西安的西大街，严格说就在钟楼的西北方向，从何姐的公司坐车过去，不到10分钟。夜晚的HM街热闹非凡，到处飘着烤肉的熏烟，随时都能听到“烤羊肉”的招呼声，走在路中央，你可以随处看到色彩鲜艳的小装饰品，古色古香的房子上偶尔还有一点现代建筑的镶嵌，来西安这么久，只记得3年前和燕子来过一次，因为她说她想买个布贴挂在家里的墙上，就是那种民间的工艺品，很多都是唐代的侍女图，挂在家里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先生几位？里面请。”一个站门口拉客的小伙子把我和宋玉晴引进了一家涮烤店。里面几乎坐满了人，我们被安排在写着19号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我对19这个阿拉伯数字太敏感了，突然会想到那个晚上，我在燕子面前承诺的那个晚上，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是我现在却和另一个异性，对面坐着宋玉晴，一个刚认识6天的女孩。其实我的意识里固留了很多封建思想，我一直以为，男人结了婚就应该承担起责任，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上或者爱上别的女人。更不可能会背着老婆和别的女人私下幽会。我不知道我和宋玉晴算什么，约会吗？也许只是简单的吃个饭吧。朋友嘛，在一起吃个饭没什么吧，怎么可能结婚之后连个异性朋友都不能交呢，交异性朋友又不代表就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我感觉我和宋玉晴没有任何说不清楚的事，就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仅仅可以在一起吃饭的朋友。就这样脑子自我检讨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向燕子忏悔，但是只要轻轻闭上眼睛，就会听到燕子那个晚上的话：“老公，我要你爱我一辈子！”
我把那个19号的桌牌号放倒，然后用装餐巾纸的纸桶压着它，象是法海和尚用钵盂把白娘子罩上一般，心里想，别让我再看到这个数字了。我对吃没什么研究，我总以为，吃饭就是撑胃的过程，无论塞什么东西进去，只要能把胃撑大了，大脑不提示自己饿了，就行了。何必还弄什么厨师非要做个比较有营养的菜吃，美其名曰什么‘金牌菜’‘招牌菜’，我看真的笑话。中国是一个美食大国，听说在中国一年浪费掉的食品如果折算成美元的话，有好几十个YI，还不算吃掉的。真搞不懂何必把精力花在这个上面。偶尔在电视里还能看到什么烹饪大赛，厨师把菜做的象画一样，我非常承认中国人的智慧，也只有在中国，你在饭桌上才能看到如此精致的画。也只有中国有‘满汉全席’，可最终无论多么精致的山水，多么栩栩如生的狮子老虎，几分钟后都会塞进肚子里，结果是什么？吃掉这些菜的人，打个饱嗝说：“吃饱了。”听到了没？吃饱了，结果不还是吃饱了，我还以为他会说：“我吃成神仙了！”呢。既然结果都是为了塞饱肚子，那又何必在吃上过分下工夫呢。燕子说我是不懂的享受，她说吃是一门艺术，如果你最终目的是为了‘饱’字而吃饭，那你完全可以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捡垃圾吃，但是你为什么没有去捡垃圾，因为你知道从垃圾桶里捡出的垃圾味道不好，吃下去容易吃坏肚子，所以你选择去饭店吃，但是如果在饭店吃饭，给你炒盘菜，菜胡乱的装在盘子里，甚至做的不伦不类，试问你，味道再怎么好的菜，你能吃下去吗？不能！所以说吃饭不仅要讲究营养搭配，也要讲究视觉上的美观。我被燕子的话压的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到燕子这么多！哎！又是燕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我想起！
宋玉晴帮我要了一份我叫不出名字的面食，我感谢了一番，也没吃出什么好吃的，可能因为一天没吃饭吧，很快就吃完了。擦擦嘴，站起来到前台结了帐，我不想欠别人的，特别是女孩子，就算别人欠我什么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绝对不会欠别人什么，也不想欠。宋玉晴要结帐的时候，听服务员说我已经买过单了，她不开心的说：“吃顿饭，还这么客气。”
从饭店出来，她说去看看小装饰品，我肯定要随她一起，她右胳膊上挂着包，然后右手自然的拽了一下我。我刚想向后回避一下手臂，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我转脸一看：“小静？怎么是你？”小静看了一下我身边的宋玉晴：“哥，允许你出来浪漫，我就不能出来浪漫啊。”说着把她背后的俩个影子拉到我的眼前，小静说：“你见过的，我同事，他叫吴浩。”然后又指着另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人：“他是孙成健。我们杂志社的主编！” 我分别和吴浩、孙成健握了一下手，互相问了个好。燕子低声在我身边问我：“哥，你够厉害，几天不见又找了个女朋友，要是燕子姐知道，你死定了。”我的脸突然象蒸汽袭来一样，异样的发烫，只好介绍说：“这是何姐公司的业务主管，今天把网站做完了，所以出来吃个便饭。你们吃了吧？准备去哪里呢？”我想还是快把小静支开，免得她口无遮拦的乱说话，小静‘傻’就‘傻’在，她很少会记的自己刚说过什么，所以我问她准备去哪里。她说：“准备去大雁塔看喷泉，你们去不？”我急忙摇头说：“你们去吧，我等会回公司还有事情。”小静和吴浩、孙成健两个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宋玉晴挑了一个小娃娃，塞到了包里，然后我们走出了HM街，说了几句话，本来想在钟楼走走的，我是怕再遇到熟人，免得解释不清楚，舆论是真的可以把一个人销毁，本来就是普通的朋友，但是只要有人说你们俩有关系，就算真的没事，到最后也有事，所以说现在那些说闲话的人，最好先去精神病院去看看病，免得再出来害人。八点就各自告辞回家了。我也没送她，她说家很近。
星期一，我又准时到了何姐的公司，正巧在楼梯口遇到了何姐，她看我远远过来，说：“辛苦了，网站做完了？”我点点头：“就等您回来检查工作呢。”“好，一起上楼吧。”在何姐的电脑上，打开了网站，我和宋玉晴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我的心砰砰的乱跳，心里想着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千万别再改了啊。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何姐的面部表情！谢天谢地，何姐很满意的说：“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要好。”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说：“上个星期去北京谈了一个代理，把这家公司也加到我们的合作伙伴里。我接过资料和宋玉晴离开了何姐的办公室。
由于很快就处理完了网站上的事情，所以中午我到何姐办公室想告诉何姐我准备回公司了，何姐正在认真的写着什么对我说：“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尽量做的最完美一点，问问小宋还有什么意见，下午我把钱给你结了。”我知趣的退出了办公室，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怎么还让我看看有什么修改的，我问宋玉晴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宋玉晴说她没什么意见，然后我又去问问她们公司的几个设计师，几个设计师也都说网站的颜色和设计都不错，没什么意见。我又开始不安起来，也不知道何姐到底什么意思啊，只好忐忑不安的等到下班，下班的时候等所有的人走了。何姐还在办公室里，我又不敢进去叫她，只好坐在电脑旁边等她。初冬的西安，白天特别短，所以不到7点天就快黑了。19点10分，何姐才从办公室里出来，随手把门反锁上，我看着她，她好象根本就没看到我，因为房间很暗，只有路灯的光从窗户照进来，还有我电脑的荧屏光，我叫了一声：“何姐！”她尖叫了一声：“啊！”然后慢慢转身，才看到我：“你还在，对不起，我都忘记了。你看我这记性，”说着她向我的座位走来……
由于灯没有开，所以我只能借助暗黄的灯光看见何姐的脸，她走的不是很快，但是一直挂着笑容，我站起来，正好何姐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伸出手在我肩头拍了一下说：“振振，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太忙了，我都忘记你还在等我，网站做的不错……”她说着竟然没有去开灯，而是顺手从我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何姐说：“这次辛苦了，我刚才在电脑上详细看了一下网站，感觉你很有设计天赋，而且很能把握一个行业的形态，好好干，如果有机会真希望你能过来帮我一起做。”我连忙客气道：“何总，我只是尽力做好份内的事。”她看一眼我的电脑，立马转过头来对问我：“什么？何总？现在又没人，你叫我姐姐，何总是叫给外人听的！”我笑了笑：“叫习惯了，何———姐——”何姐笑了。她从我桌子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看了一下书的名字《网站设计的技巧》问我：“你现在还要看书吗？”“是啊，知识是无限的，肯定每天都在补充啊，有时候想不到的事情，看了别人成功案例之后，可能就会想到，所以说书起到的是引路的作用，只要真正的走上了路，做起来就简单多了。”何姐接我的话说：“是的，做任何事情都一样，都需要有一个路牌。就象我们做装潢的，一开始我们只能慢慢的摸索，后来一点一滴积累，我发现这样下去发展太慢了。2000年我去北京参加了一个装潢设计展，我看了别人的设计，发现我们的企业确实比别人差了很多，后来回来我高薪聘请了几个专业设计师，然后学习别人的长处，这样企业才慢慢有了发展到今天！”我点了点头，何姐把书放在桌子上，说：“姐姐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好好工作，你也是自己创业，既然有这个勇气，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你尽管说，我想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她说着话说的时候，有一丝忧郁，我感动不知说什么好，认识何姐这么多年，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何姐确实象个姐姐一样的关心着我，每次节日都会带我出去大餐一顿，有什么好的项目第一个就会想到我，我想这辈子能认识何姐真好。
何姐打断了我的思绪：“只顾着说话，都忘记还没吃饭呢，走，一起去吃饭吧。”我匆忙起身关电脑，何姐也起身，可能是因为我坐的时间太长了，脚一麻，眼前好象有千万个星星在闪烁，突然一黑，我倒下了。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而且灯亮了，这么个过程竟然不到2秒钟，宋玉晴推门冲了进来，但是没跑两步，她傻傻的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何姐顺势扶了我一下，我倒在了何姐的怀里，而且她两手还抱着我的腰。如果是电视里的镜头，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情侣在拥抱，我想宋玉晴傻傻的眼神充分证明我的猜测，我急忙从何姐的怀中挣脱出来，何姐也呆了，但是她马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连忙对我说：“不要紧吧，桌子没碰到你的脚吧。”我也顺话说：“没事，可能是坐麻了。”我轻轻跺了跺脚！宋玉晴听我们这么一说，立即反映过来，急忙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钥匙说：“我手机忘记带了。何总，XX经理你们在讨论网站吧？”我刚想回答，看见何姐的脸很冷静，我只好搭了一句：“嗯”。宋玉晴很快告辞了。
我和何姐也匆忙的离开了公司，何姐说附近开了一个傣族饭店，里面饭菜不错，坐在何姐的车里，心还在跳，吃饭的时候我都不敢正眼去看何姐，何姐给我夹了口菜说：“你把卡号给我留下，我明天让小宋把钱给你打到卡上。”我低着头喝了一口汤：“不急！”还是何姐开车送我回的家，一路上我都没和何姐说话，不知道什么感觉，好象在回忆刚才尴尬的场面，又好象在回味躺在何姐怀里的惬意，我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有人骂，何姐是我姐姐，我怎么，怎么能胡思乱想这些事情，我点燃了一支香烟，还是燕子上次带回来的黄鹤楼香烟，我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也许一天都不会抽一根，但是每次看到烟，我都会想到燕子，可是这次抽起来感觉涩涩的，还有点苦。闭上眼睛看见燕子在天空瞪着眼骂我：“老公，你是不是背叛我了？”我把没抽完的香烟顺着车窗户扔了出去，这是第一次在何姐的车里抽烟，只抽了两口，虽然何姐没阻止我，但是我还是把烟蒂扔的远远的，从倒车镜上看到一条火花象一条火龙飞驰向后面的车扫去……
第二天，宋玉晴给我打电话说：“XX经理，钱已经打到您卡上，您注意查收一下……”没等我说话，她挂了电话。事情不用我叙述，也不用我多想。慢慢的和宋玉晴没了言语。
等再去何姐公司的时候，见到宋玉晴只有她严肃的工作表情，没有了以前在一起的友好，我想可能有些人不需要解释，有些事也不需要多想。保持一颗平常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