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我回到了西安，身体疲惫我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倒在床上，我想我是病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燕子的影子，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躺在床上没了一点力气，不知道睡了多久，燕子站在白云山顶大声说：“老公，我爱你”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旋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段敲开我房间的门，他进来大叫一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把手放在我的额头，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发烧了？头这么烫，快点去医院吧。”我没力气在嘴里哼着：“不用你管我，让我死吧。”小段把我背起来，从7楼一直跑到1楼，我在嘴里嘀咕着：“让我死吧，燕子，燕子……”

医生给我挂了氧气，量了一下我的体温告诉小段说：“40度的高烧！”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等我醒来的时候，何姐坐在床边，她拉着我的手说：“你到底怎么了？自己这么折磨自己？”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睁开眼睛，对着何姐说：“燕子在吗？我要见燕子！”何姐握紧我的手说：“你先好好养病好吗，听话，燕子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努力的笑了笑：“真的吗？”何姐点了点头。

在医院呆了10天，何姐每天都会过来陪着我，我慢慢感觉自己有了一点力气，小段说：“要不是我迟早发现，你现在估计都到另个世界去了。以后不要这样作践自己。”我说了声：“谢谢”小段突然静下来说：“振振，这个月底，公司可能要注销了。因为现在就我一个人在。我可能很快也要回老家了。我爸爸身体不好，也需要人照顾，你看你一个人可以把公司照料好吗？”我摇摇头说：“你去注销吧。我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出院的时候，何姐把我接出了医院，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我忍着泪水说谢谢，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除了对身边帮助我的人说谢谢，我还能说什么？

9月28日，小段告诉我公司已经注销了。我点了点头！

5年了。我们5个人从一开始创业到现在，辛苦走了这么久，今天，就是结果，我一直说，很多人看到的是结果，而我们在乎的是过程，对很多人来说，过程是一个人的全部，可是正是这些过程，我们走的一塌糊涂，我不知道自己学到了什么。最后都走了。从立平的南下，到咖啡的痛苦离去，再加上前段时间，小军结婚了。过几天小段也要回老家了。只剩下了一个我。上天啊，你从不承认你会捉弄人，可是这一次你把我害的好惨！

偌大的一个公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喜，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守着空房，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到底哪里有适合我生存的地方。点燃一只烟，看着烟在空中慢慢的飘着，我想我就象烟圈一样，这一刻不知道该飘向什么地方，也许注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的了。

我打开电脑，音乐响起了那首《流年》“……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难道这一切还不如花开的时间吗？难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只是在我的身边打了个照面吗？也许吧，只是在人生的小路口仅仅交叉了一次。如此的短暂还没来得及去欣赏，一切都象闪电……好多事情真的是还没来得及说再见，所有的都远去了。

何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明天去她公司上班，她说她不想看到我这样消沉下去。不管我同意与否，明天早上8点，她开车到我楼下来接我。我来不及拒绝她就挂了电话。

早上何姐准时把车停在我们的楼下，她进了房间，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你是男人吗？你真想这样一直下去吗？难道燕子想看到你是这样的吗？你不怕燕子在心里对你失望吗？”我被何姐说的心好痛。好痛。

是的，她说的很对，我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我答应燕子的妈妈，一定要照顾好燕子的。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何姐给我先给我安排在市场部工作，因为以前我没有做过市场，所以何姐安排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王强教我。自从去了何姐的公司，我一心只想把工作做好。每天晚上回来之后，把当天的数据都要分析一下，然后再把第二天的计划做好。很快一个月下来，我在何姐的公司慢慢有了一点业绩。

快到年底了，圣诞节的时候，何姐为了给大家鼓劲特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请公司的所有员工吃饭。我和何姐坐在一个桌子旁，何姐对我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笑了笑说：“多谢何总的照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何姐说：“不用谢我，这是你的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你的能力在这个社会没得到肯定。好好干，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宋玉晴说：“振振就是聪明，什么一教就会。”我不知道宋玉晴什么时候开始叫我‘振振’了。听起来特别的别扭，但是我还是开玩笑的说：“晴晴也不错啊。什么事情不教都会。” 宋玉晴在我胳膊掐了一下说：“别乱叫，听起来好肉麻。”王强也开玩笑的说：“看你们，叫的那么的亲切，我们听着都嫉妒。” 宋玉晴脸突然红了下去。我低下头对宋玉晴说：“晴晴，小心哪天你会……哈哈。” 宋玉晴推了一下我说：“去你的，我才不会的。你有你的燕子，我才不干呢。”我喝了一口酒笑着对王强说：“听到没，人家不愿意。”王强说：“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你就偷着乐吧。”

晚上下班的时候，宋玉晴陪我走了一会，在路上，宋玉晴问我：“你还想燕子吗？”我看了一眼宋玉晴，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直在成长，从我第一天遇到她到现在，我感觉她一直在成长，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骨子里那份不认输的傲气，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说她是冷美人。很少有人可以和她谈心。而我是唯一一个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她又问了我一句：“你现在还想燕子吗？”我笑着问她：“你想知道吗？”她放慢了脚步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指着路边的一个新的垃圾箱说：“这个是不是新换上的？你说西安这样的垃圾桶一年会换多少个？” 宋玉晴没有回答我，她拿出手机对我说：“我的手机用了3年了。一直没换。”我也拿出手机说：“看到了吗？用了4年了，一直都没舍得换，修了几次，有好几次想换个新的，怕用了不舒服，不习惯，所以一直用着。” 宋玉晴点了点头说：“记的给燕子的家里打个电话。”看着宋玉晴远去背影，其实有很多地方她很象燕子，但是仅仅只是象。她不是！

我回到房间，想起了宋玉晴的话，拨通了燕子家的电话：“阿姨，我是X振，快到元旦了，先祝你和叔叔元旦快乐。我和燕子挺好的。”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X振你好，前几天燕儿也打电话回来了。她和我说了你们在一起，她很好，真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照顾啊，辛苦了孩子。”我一听说燕子打了电话，急忙问：“你知道她的电话吗？”她说：“她说工作忙，就挂了电话。怎么？你不知道她的电话。”我连忙搪塞到：“不，不，我知道。好了，阿姨，不和你多说了。你多照顾好自己。早点休息。”

我想燕子在和我说同一个谎言，可是我却不知道燕子在哪里。她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呢。我不知道。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离开了多久，只知道每天就是工作，每天就是疯狂的赚钱，何姐说元旦我就可以做市场部主管了，调王强去北京分公司做总经理。元旦上任的时候，我没一点喜悦，举起酒杯迎合着对面的酒杯，不知道是真的祝贺还是虚伪的调侃，管不了那么多，都一饮而尽。

我感觉燕子不但没有从我的印象里消失，反而让我更加的思念。

元旦放了7天长假，我没打算出去，就躺在家里休息。偶尔上上网。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接起来：“喂，你好，你是？”“请问是X振吗？”一个女性的声音。“是啊，你是？”“我是点点。”“点点？你在哪里？”“我在西安。”“啊，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见到点点。点点说她在火车站。我二话没说，飞奔过去。远远的看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我快步走过去。点点好象看到我了。急忙拎起地上的行李包笑着走过来说：“你好！”我急忙把她手里的包拎了过来：“好久不见，变漂亮了。”她笑着说：“你们都好吧。”我嗯了一声，看着她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看了我楞了一下说：“这是我的儿子。”然后对孩子说：“乖，叫叔叔。”我想伸手去抱孩子，可是孩子吓的向后躲了躲，我不好意思拎起包，招了一辆出租车，点点说：“看，还怕人呢！”我把点点接到我的住处。

点点进我房间之后说：“你还这里住，其他人呢？”我告诉她，自她走后，西安发生的一切，我说立平在广州，咖啡回到山西了，小军‘嫁’到杭州去了。小段回老家去了。现在就剩下了我一个人。点点问我：“咖啡怎么回山西了？”我说：“他爸爸的矿需要人，所以他就回去了。”我不敢在点点面前提到寒寒。这时候孩子说：“妈妈，我饿了。”我急忙招呼点点坐下，然后给楼下的饭店打了个电话，让炒几个菜送上来。然后对孩子说：“乖，等会就吃饭啊。”我让点点去洗洗脸，点点把孩子放下，原来孩子能走路了。我问孩子：“你多大了？”孩子说：“1岁半了。”“你叫什么名字？”“周念啡。”“你姓周？”孩子用很稚气的声音说：“我妈妈姓周，我妈妈叫周点点。”我想我明白了。

点点从洗手间出来，我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是燕子很早的时候留在这里的。我出去关上门，让点点先把衣服换上。

吃饭的时候，点点告诉我，当年走的时候，一个人在火车站呆了一个晚上，本想回来的，但是又害怕咖啡打她，所以她鼓起勇气坐车去了福建，但是到了福建一个人都不认识，很快身上的钱就花光了。幸亏在一个工地上遇到了一个陕西老乡，后来就在工地给工人做饭。临产的时候，还是那些工人把她送进的医院。后来是顺产，母子都平安，但是因为在医院需要钱，所以，当天，点点就出了院。带着孩子，依然在工地上呆着，点点说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喂养孩子，孩子每天晚上都哭，那时候真的想一死了之，但是害怕孩子留在世界上变成了个孤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说到这里，点点哭了。孩子特懂事的给点点擦眼泪说：“妈妈不要哭。妈妈不哭！”我看着特别难受。心想：女人，做女人真难。晚上我让点点就在我的房间带着孩子休息吧。我抱着被子到隔壁一个空房子去休息了。

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