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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支香烟]第八十八支 终结前夕
作者:雨楠 | 发布:2010/2/13 18:59:06 | 浏览:12999
提着行李箱,我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难道我今生注定要漂泊了吗?多想好好的平安的过一生啊,为什么上天如此的不公平啊,难道我真的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我象很多人一样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的人,疲倦的,兴奋的,我想他们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目的地,而我呢?我该去哪里啊?西安吗?我已经不再属于那个城市了!深圳吗?一开始我就不属于深圳!老家?爸爸妈妈?我现在回去?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儿子现在好委屈,告诉他们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吗?算了,父母忙碌了一辈子,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操心了,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有出息,我这样回老家,呵呵,那也太不孝了……
    正在胡思乱想,我所在的那道候车座位开始检票,我也随着人群一步步向前走,走到检票口的时候,检票的一个女人问我:“你的票呢?”我抬头看了一眼提示牌问:“这是去哪的?”她看了我一眼:“衡阳,你自己去哪里都不知道啊?”衡阳?湖南的衡阳吗?我连忙解释:“不,我就是去衡阳的,只是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买票,我上车补票好吗?”她本来想拒绝的,但看后面好多人,就招手让我进去了。
    就这样我踏上了去衡阳的火车,因为没买票,也没心思去补票,就只好呆在列车的吸烟处,和很多人挤在那里。
    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问我:“小伙子,去衡阳吗?”我点点头:“是啊,你们也是吗?”他咧着牙说:“是啊,我们是回老家的。”我纳闷的问:“现在不是还没到过年吗?怎么这么早就回老家了?你们应该是在厦门做活的吧?”他依然笑笑说:“是啊,最近生意不景气,所以就回老家看看。你呢?是衡阳人吗?”我摇摇头:“不,我不是衡阳人。”他蹲在我的面前问:“你还是学生吧?”我又一次摇摇头说:“不,我是西安人,去衡阳有事的。”他似乎很好奇的问我:“你亲戚在衡阳吗?”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姐姐在衡阳,她在教育局工作。”“哦?教育局?是衡阳教育局吗?”我笑笑说:“我还不清楚,就是在衡阳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市教育局的。”他笑了笑说:“教育局是个好单位。”我回答:“其实在哪工作都一样,都是为了生活啊。”他说:“那可不一样,象我们这些人,一年到头在外找活干,累的半死还挣不到几个钱,你看那些当官的,坐办公室的就比我们挣的多。”听他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接着说:“我的孩子明年就高考了,也不知道会考的怎么样……”
    这可能就是父母吧,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的身上,而我呢,曾经也是父母的最大的希望,可是当今,竟然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细细想来,自己真的够惨的,想想身边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事业,而我转了几年,到最后竟然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还是命运多舛。
    一夜就在那个地方蜷缩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小芬拿着菜刀,到底我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梦到底代表什么含义,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么工厂失火已经足够大了,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我不知道如果再发生一件类似的事情,我是否还能够承受的住。
    凌晨3点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看来这个深秋来的太早了,离开工厂的时候,还感觉空气里弥漫烧焦的味道,窒息的闷热,可是现在却感觉有些冷,我赶紧把拉链拉好,希望这样能暖和一些,从晚上10点上车到现在已经5个小时了,据说要到第二天10点才可以到衡阳,因为中间要在鹰潭换一次火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争气,竟然会有点饿,原来自昨天晚上和郑光一起吃过饭以后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本来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会忘记吃饭的,哪知道原来肚子是不会偷懒的,到时间竟然会很准时的提醒我……
    算了,还是别吃,估计吃什么也吃不下去,再说凌晨三点能有什么吃的,只好继续蜷缩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整片的火光把我的心烧的好疼,我不知道我所有的希望是不是也随着此火光付之一炬了。
    又是凌晨六点的时候,依然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问我:“你姐姐是在教育局工作吗?能帮我问问孩子转学麻烦吗?”“转学?你的孩子怎么了?”“没什么,我孩子现在在一所普通高中读书,我想花点钱把他转到重点中学去,不知道可以吗?我就是想他能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不想他再象我这样吃苦了。”听他这么说,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虽然我知道影子在衡阳,但是我没想过要去找她,更不知道她具体是做什么工作,所以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拒绝,只好点头微笑:“如果碰到姐姐,我会帮你问问。”“碰到?你不是来找你姐姐的吗?”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是啊,是啊,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男人叹了一口气说:“唉,人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
    我不知道我那根神经被触动了,然后很勇气的对他说:“你把电话留给我,我问了之后给你电话可以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毕竟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男人很开心的告诉我手机号码说:“太谢谢你了,就算是花钱也行,只要能转学就可以,去年我问了,说教育局没人不让转学,所以听你说你姐姐在教育局,才……”我象个救世主一样的回答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一直到下火车的时候,他还一遍遍的重复让我一定要记住,等我电话,其实下了火车,我依然被查票捉住了,没办法,从厦门补到衡阳,160元,看来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即便是到达了目的地,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衡阳位于湖南省中南部,湘江中游,故衡阳城被称之为“雁城”。当然最出名的就是衡山了,衡山是中国五岳之一,位于湖南省衡阳市境内,群峰巍峨,气势磅礴,72峰逶迤800里,贯穿7个县市。主峰祝融峰海拔1290米。自古以五岳独秀风光好,历史悠久名气大,佛道并存影响广,中华寿岳众人仰著称于世。
    五岳之中南岳衡山,由于气候条件较其他四岳为好,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放香,自然景色十分秀丽,因而又有“南岳独秀”的美称。清人魏源在书中说:“恒山如行,岱(泰)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这是对衡山的赞美。
    当然衡山是一片山峦,衡阳的回雁峰只是衡山的一部分,而我也只是在衡阳地图上看到的这些介绍,对这些景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就象我在西安呆了几年,连华山都没有去过,手里拿着衡阳市的地图,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突然看到了“教育局”三个字。去找影子?就这么狼狈的去找她吗?
    我在火车站旁边随便找了个小旅店住了下来,然后在楼下吃点东西,回到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小飞现在有没有发现我已经离开了厦门,也不知道小芬现在怎么样了,其实在失火之前,我有决定要留下来好好的帮小飞做事的,但是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虽然在我刚去的时候,问题就依然存在,因为郑光和我说,是因为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但是作为小飞受命的厂长,我本也无权逃脱责任,小飞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但是这莫名的内疚估计会缠绕我一辈子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小飞,也许这样的事情真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了结的终点。
    而我现在唯独担心的是小芬,也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办,事实上她是和我一起去的厦门,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我,小芬一定不会一个人去厦门找小飞的,但是现在呢,我除了自责还是自责,看来我和小芬之间的关系也就此完了,人生这么不容易,我就这么几个朋友,一个个的都被我弄丢了,我轻轻的打开皮箱又看到小芬留给我的日记,本能的打开页面,看到一句话:“……易辰,其实我真的想告诉你,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的,因为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与挫折抗衡的过程,可是看到你现在很萎靡的样子,我很心疼,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这是小飞离开的时候,小芬记录的,而现在我突然看到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还是……振作,我是很想振作,可是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如果时间真的能回轮24小时,我也不至于如此,如果我不来厦门,如果我不离开新加坡,如果我不去厦门,如果我离开西安,如果我不来西安上学,如果我在老家,如果我还没有出生……难道一切的如果注定我今天要躺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小城市里吗?难道我活着也是一种错误吗?
    愧对于父母,愧对于那些曾经关心我以及爱我的人,我不但没有给这个社会留有任何东西,却还给身边的很多人带来了伤害……
    娟子现在一定过的不好,不知道她的爸爸是不是又打她了,还有董琴,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离开之后,小辉和小军两个人还好吗,还有那个坐牢的李万奇……希望他也好吧,其实他也许是个好男人,但是却以一个不恰当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宗顺他们,希望他们都会幸福,如果他们能见到小飞,希望他们能让小飞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希望小芬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曾经幻想过很多死亡的场面,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一个人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在等待死亡……
    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躺了2天,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轻浮,我知道我快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社会,离开所有的恩爱情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突然碰到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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